发烧能刺激想象力。
今天是最后一场考试。
考完后大家聚在教室，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抱出一个小盒子，里边是厚厚一叠书签。那种文具店卖的叶脉书签，上面印着“学无止境”。
她说：“今天就是当你们班主任最后一天了，好歹呢，也跟了你们三年。也没什么好给你们的。”
分发礼物，全班哗然，然后哄堂大笑。不知道是什么好笑，有人嫌她礼物廉价。
我想起来，以前也想给一个远方的笔友做一个这样的书签，但最后失败告终。
她说，“我05年毕业教书到现在，你们还是我第一个送礼物的班呢。”
我听到这句话，忽然觉得，很酸楚。在角落掩面抽泣。
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难受。其实我数学一直都很差，成绩良好都算少有，也不喜欢，上课并不会认真。
她呢，性格随性，泼辣直爽，我根本不是很喜欢和这种性格的人交往，但无可否认她是个非常好且负责的老师。
但我会难受不是因为毕业分别，我对这种事情从来无所谓。
只是觉得她真好，大概她是很喜欢我们吧。觉得这原来是给我的礼物吗。当然并不是给我一个人的，但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这么想。那一刻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，自己这个人，存在于世界的真实感。
前几天给英语老师写了封匿名信，她真的很美，那种模糊丰腴的美感，我望她一眼，内心受到极大震撼，似乎就能短暂地捡起勇气。于是我写道，感谢她带给我的，关于美的感动。写的时候手抖得拿不稳笔，脑子很冷静，心脏却扑通扑通跳的不停，大概脸也烧红。明明也不是表白信嘛。
这大半年来，因为家庭原因，神经过敏，太过敏感，一度轻度抑郁，把身边人全都推到远处，然后自己躲在角落张望。其实原本身边也没有什么人。
上周去学校的心理辅导室，被老师惊讶于叙述的冷漠客观，说家里语言暴力，说性取向不被家里接受，面无表情条理清晰，毫不拖泥带水，但在谈到因为家庭变故而难以实现的艺术梦想时，却还是忍不住颤抖流泪。
结果中考，化学科目的监考员就是那个老师，只能感叹真那什么的巧。
忽然想起来，还有一个月。快十六岁了。
我不知道我的十六岁会是怎样的，会不会还是像现在一样糟糕。十五年来，被家人说冷漠凉薄，被亲戚说将来最好嫁入豪门，一直，都是一个十分糟糕的家伙。
但现在我忽然觉得，我该是个新的人了。